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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少爷们:

    往年晚秋一到,我都是要房前房后和车道上反复扫过几次落叶之后初雪才会到来。今年为了让家门口敞亮一些,春天里我们找人来围着我们的房子砍去了差不多五十棵树,入了秋便没有什么叶可扫了。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金红色的秋天,雪就来了。我们门口六十多米长的车道我已经用手铲了八年,有点干不动了。今年下了决心去订购了一部能用来扫雪的拖拉机。巧的是正好在这场初雪雪花正开始飘扬的时候拖拉机运到了家门口。以后不用再为下大雪发愁了。

    今年我们这儿又在选总统,吵得很厉害,其它国家的人民更是把美国的这次选举当成自己的事儿来关注。我个人觉得大可不必为了选一个总统而把政治当成自己家里的事看得那么重。一是美国总统对美国国内外政策的影响远不及中国的任何一位统治者,很大程度上要受到国会的制约。二是对外关系上,美国也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护。其实选举的结果更证明了美国式民主的特点和美国选民的心理。未入选的一方现在要检讨自己,以便能在下一届选举中作出更好的表现。美国正是靠这样一种政治体系来循序渐进,成为强国的。

    孩子一进学校,我们每年休假的日期便跟着学校的假期基本上固定下来,不是二月的一周冬假、四月的一周春假就是夏天两个半月的暑假。今年冬假里我们去南边的佛罗里达带孩子们去玩迪斯尼,暑假便是让孩子们回北京玩了一夏天。走走故宫,爬爬长城。再连连亲情,多讲上两句中国话。看着他们跟奶奶姥姥形影不离的样子,我们心里也跟着高兴。

    夏天有两个礼拜我自己在这里看家。一个人闲不住,便又要出去享受这天上掉下来的自由。于是叫上我的洋战友到赌城拉斯维加斯会齐,租了辆大型吉普车便奔向南犹他州荒漠之中的 Grand Staircase - Esclante National Monument。我们的目的地是在这个巨大的公园的东南尽头,最后一段十几公里车路据说一个月只有一两辆车通过,大概算得上是美国除阿拉斯加外最偏僻的角落之一。等我们停好车,背上我们的大背包爬到山顶,天就快黑了。那里是整个 Navajo 地区最高点之一,放眼看出去便是夕阳照耀下无边无际但却被伟大的科罗拉多河和其支流切割成沟沟堑堑的红色大地。晚上开始本来是特别的晴,我们便把帐篷扎在山顶一处悬崖边上。可刚到半夜,几声响雷把我们惊醒,峭壁边上的山风刮得帐篷呼呼作。爬出去一看,远处电闪雷鸣,乌云正向我们安营的方向逼进。这雷阵雨要是来了,不光是闪电可能击中光秃秃山顶上的帐篷,就是雨前的大风也可能把我们的小帐篷刮下绝壁。要是出了什么事故,到这里最近的救援也要一两百公里以外。我们只好赶紧在黑夜中大搬家。第二天一早起来,却又是个大晴天。我们按计划离开宿营地去步行山顶的另一侧。山顶是个几十平方公里见方的小平原,根本没有人烟,路得借助于GPS摸着走,中间还有几次走错。三四个小时之后终于走到山顶东侧的一处悬崖边上,从那里可以远望科罗拉多河中游的鲍威尔湖(Lake Powell。据说只有为数极少的人能有幸从这里看到那个湖。我们原计划本来打算再往南走十公里,可带出来的水已经过了半。在这干枯的南犹他高原之上除了山下我们自己车里附近便再找不到另外一滴水了。为了活命,不敢再冒风险,就只有回头了。那天天黑的时候我们的车终于开进了内华达州。定妥了旅馆房间,我那哥们便高高兴兴地一头扎进了赌场。

    二十天之后,在地球的另外一边一辆车把我和我五六十斤重的背包放到了秦皇岛以北三十多公里的公路边。仰目远眺,山巅之上便是那道怎么也望不尽的长城。不是八达岭、穆田峪的旅游长城。这是原装的,几百年年没人动过的,同时也是十几年以来我一直梦想着要去走一走的野长城。沿山脊向上望去就是最近的那座烽火台都显得是那么高不可及。我憋足了一口气,了一声把背包扛到肩上,抄起登山杖拨开荆棘开始向上攀。这一带长城主要是明朝时期修建,与其平行偶尔见得到更早年代长城的遗址。五百年的风雨使得向内一侧的墙体大都已经损坏,残存的墙顶长满了荆棘,很长的一段我不得不在仅存的外墙墙头上小心翼翼地前行。明长城一般都是修筑在一个地区最险峻的山脊之上,这里也不例外。在比较陡峭的地段长城墙变成了单墙,这样一来我就倒霉了。从几米高的墙头上走太危险,这么偏僻的地方摔断了腿怕是没人来救我(那一整天之中我一个人都没碰到),于是只好在陡峭的山坡上一人多高的荆棘中爬行。茂密的树丛之中什么都看不见,经常会走错方向,而所有的树枝树叉都想要拦住你的身体和背包的去路。那天傍晚,我碰到了一处峭壁。这里峭壁之上的山峦是如此之险峻,连单层的墙都失去了意义。只有星星点点的敌台点缀在高耸的山脊之上。人大约是上得去,但我没带绳索,又是孤身一人,没办法把背包带上去。看了一眼随身带的GPS,八个小时我才走出了五公里。我的大背包里是带了帐篷睡袋的。按照计划,我是要在三四天内沿这墙上再接着走上五六十公里,终点到山海关。吉林那里还有中学同学等着我回去聚会,看来山海关是三四天内到不了的了。碰巧山脚下有条下山的路。内心之中骂了几句自己无能,便告别了长城。那晚我坐在秦皇岛火车站站前的台阶上,望着身边熙熙攘攘穿行的人群,身上的肌肉渐渐松弛了下来。虽说只买到了去东北夜车的站票,可已经是无比的满足了 - 不管怎么说我能说我真正地到过了长城。您呢?

                                                新年快乐!

                                                         徐林暨全家